第844章 先前为北疆改命,现在替玉帝改命
沉默了好一会儿,玉帝缓缓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爱卿。羽凤仙很诡异,她进入蓟河水府不说,还得到了强大的地煞变化之法。之前谁能想到呢?”
听到玉帝表态,太白星君才彻底散去心中的紧张与忐忑。
“没错,都怪羽凤仙!她太诡异,明明不该有任何仙缘,如今都成仙了。
她才二十出头啊!
陛下之所以分出一魂下界转世,就是为了与羽凤仙做一对头,了结过去的恩怨。
此乃不可更改之天数!
要完成此天数,羽凤仙注定不会太强,不可超越原本的命数。
按照她原本的命数,内气浅薄,剑意驳杂不堪,连凝结人仙元丹都十分困难。
奚涓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成长,最终在天意的引导下,与羽凤仙相逢,将之斩于马下。”
虽然有替自己、也替玉帝甩锅的嫌疑,可太白金星这番话,并不是在扯淡。
按照当年小羽在红袖坊的表现,她的确连凝结人仙元丹都困难。
窦耕烟警告过她。
青松道童也警告过她,说她剑意太多太杂,认为她凝结人仙元丹时,会非常困难。
窦耕烟的师父南海神尼,对小羽不屑一顾,觉得她这辈子注定了不会有多大成就。
然后是西八仙、清河郡王等“大宗师”。
难道他们都错了?
按照小羽当时表现出来的情况,非天大奇遇,的确很难有大成就。
当然,小羽当时也藏了很多底牌,比如重铸剑骨计划,比如紫府与鲲鹏血脉。
即便不知道小羽当时的处境,妖师鲲鹏也十分自信:自己的“女儿”一定出类拔萃,是当代第一流的英杰。
因为妖师知道更多内幕,晓得她有鸿蒙紫气与鲲鹏精血。
偏偏小羽不仅有底牌,也足够运气好,果真遇到了天大的起源,首先是王家“仙宝”,那是她的成道之基;然后是蓟河水府。
元始天尊在蓟河水府留仙缘,这种事儿玉帝和太白星君怎么可能提前掐算出来?
天门镇衙门口赌天意时,底寡妇已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
那时候,奚涓的命数已经确定下来。
按照当时小羽和奚涓展现出来的命运轨迹,等他们相遇时,奚涓稳压“连人仙元丹也没凝结的羽凤仙”一头。
一般年过五十,成为人仙,已经是“少年俊杰”。
羽凤仙一个没仙缘、走岔道的沙蛮子,五十岁凝结人仙元丹,都需要奇遇连连。
而奚涓三十岁之前,能成为掌握力速双极、武道法相、第一等剑术大神通的“超级人仙”。
那种情况下两人相遇,奚涓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小虾米羽凤仙。
所以当年狗肉道士替小羽占卜吉凶后,认真告诫她:顺天应命,遇溪则拜。
狗肉道士的天机术是真的没话说,非常灵验。
按照当时的命运线,小羽就该遇溪则拜,为保住一条小命而努力。
不老实服软,就要被奚涓随手打死。
呃,结果也如同他预测的那样:遇溪则拜。
不过不是她拜溪,而是奚涓拜她。狗肉道士当日的批言,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兑现了。
没办法,狗肉道士“当时”是对的,可小羽命运线,堪比关税战期间的股票走势图,突变太快、太猛,谁都把握不住。
到了九年后的今天,奚涓还在按照原本的命运“龟速”发展,羽凤仙都吃上大蟠桃了。
玉帝能不急?
他可是全心全意地指望奚涓,替自己为“赌天意事件”挽尊呢。
当年他丢了大脸,却没在众仙面前暴怒,没对羽凤仙发飙,一是因为天意如此,他为天帝,不能违背天意;二是他在憋大招,区区二十年,在天上也就二十天,他耐得住性子。
现在憋大招憋出一坨大的,咋整?
“唉,如果我们不干涉,奚涓肯定打不过羽凤仙。可我们一旦干涉,奚涓的命运,便不由我们决定了我们甚至难以预测。
纵然朕是天帝,一旦入劫,也身不由己。”玉帝叹息道。
怪羽凤仙没意义。
怪送羽凤仙仙缘的阐教金仙或元始天尊敢不敢另说,至少不值得。
“陛下,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太白星君小心翼翼问道:“今天羽凤仙所变化的老道士‘无崖子’,已经成为奚涓的老师,大大改变了他的命数其实变化不是今天才开始,昨天她杀了他的几条狗,已经大大改写他的命数。
没了吃人狗妖败坏奚涓的气数,他大概不会英年早逝,不会死在战场上。
如今‘无崖子’把话说开,奚涓天生宿慧,即便嘴上与‘他’争辩,心中还是信了人妖殊途,狗妖会妨害他的说法。
还有过早凝结人仙元丹,败坏了他的仙缘。
他此时已经对臣有了怀疑,不再全心全意信任臣。
如果臣今晚再托梦给他,让他远离‘无崖子’,不要跟‘他’学四书五经,只安心当个莽夫将军,早早死在冲锋陷阵中他不傻呀!”
奚涓梦中的白胡子老神仙,就是太白星君。
太白星君倒不是对奚涓有恶意,按规矩办事儿而已。
他永远只忠于玉帝,以维护玉帝利益为己任。
白胡子老神仙不是以帮奚涓功成名就为目的。
奚涓必须耗尽天数,早早死亡。
天地大劫拢共只有三十年!
奚涓就是下界参与天地大劫的,活到三十岁就够了事实上,奚涓命定的寿数为二十五,等不到天地大劫彻底结束。
老奚家从奚涓这一代绝嗣,底寡妇青年丧夫、老年丧子,这辈子有吃不完的苦,也有享不完的福——奚涓虽死,爵位还在,底寡妇继承了儿子的爵位。
可奚涓人聪明,武功与人品又好,奚家还是六世积善之家。
这种人怎么早夭?
按道理他不仅不早夭,还福寿连绵,子孙满堂。
所以,必须提前败坏奚涓的阴德。
跟随奚涓一起下界转世的那几条“狗人”(葛庆一伙),早年帮奚涓熬过贫苦岁月,“晚年”负责损耗他的气运。
咬断苟天门左腿的狗妖,就是葛庆的再次转世(前几世也是狗子,被奚涓卖了换钱)。
“葛庆狗”咬断苟天门的腿,既是狗肉道士自己的孽债,也是小羽和葛庆的孽缘。
小羽变成了无崖子,一旦在奚家见到那几只狗,它们立即变得狂躁,很想咬死她;她也心中烦躁且怒火中烧,没什么理由,就想打死它们。
当然,他们之间的夙世孽缘,太白星君和玉帝丝毫不关心。
关键是奚涓!
真让他娶妻生子、长命百岁,玉帝要多几个公主、几个太子、几个老婆?
奚涓总要回归天庭的。
到时候带着一大家子飞升,玉帝恐怕烦恼得脑袋都要裂开。
玉帝沉吟半响,说道:“奚涓的命运,已经扭曲变形,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期,我们不可再干涉了。”
不是不想干涉,是真的不能再乱搞,越搞越糟糕。
太白星君也明白转世历劫的规矩。
他说道:“不提陛下欲让奚涓与羽凤仙做一对头的目标,将来要如何达成。
只说现在,现在羽凤仙已经改变了奚涓的命数。
不调整回去的话,奚涓将来必会延续奚家香火。
还有羽凤仙,她正在借奚涓之命格躲避天劫这狗攮的沙蛮子,竟借陛下的福气,躲避陛下裁决的天劫,太嚣张、太猖狂,太过分,太气人了!”
太白星君这会儿很有几分真情流露。
当着玉帝的面,不仅骂得难听,声音还很响亮。
玉帝没责怪他,只面色阴晴不定片刻,便淡淡道:“她能跟随奚涓母子一时,不可能躲一辈子。
而且,她现在借奚涓躲天劫,本身就是一种沾染业力、增加劫气的恶行。
凡是做的太过,必定有利变有害。”
这是在说羽凤仙,也是在自我忏悔:在奚涓之事上,他做的太过,干涉太多,渴望太多,执念太深,终于遭了报应。
连他都遭了报应,羽凤仙若把奚涓的特殊命格当救命稻草,往死里薅,她必定反受其害,结局惨不忍睹!
玉帝有了这种觉悟与认知,所以并不担心羽凤仙借奚涓命格暂时延迟天劫。
太白星君道:“羽凤仙可以不理睬,可奚涓.若臣今晚不去梦中开导他,下次再见,恐怕真要惹他怀疑。”
玉帝叹气道:“此时羽凤仙就在他身边,你进入奚涓梦中,难保让羽凤仙发现端倪。
一旦她知道了奚涓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羽凤仙的《梦神功》,玉帝知道。
祂十分确定,太白星君没办法在她面前玩花招。
“臣怎么说也是星君,悄悄入梦,羽凤仙怎么可能发现?”太白星君有些不服气。
玉帝冷笑道:“你比水德星君如何?他刚在羽凤仙手上吃了大亏。
你要是很自信,也可以去试一试,但出了事,便是你自己的因果,与朕无关。”
太白星君心中那团为玉帝抱不平的忠诚之火,立即掐灭了。
玉帝摆手道:“退下吧,朕以一魂转生为奚涓,根本目的,是参与此次天地大劫。
与人争勇斗狠,这一想法本身就落了下乘。
等羽凤仙死在三灾雷劫中,之前种种想法与安排,皆为泡影。
你为星君,朕为天帝,难道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执着于虚无之泡影?”
——安排奚涓下界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主要目的就是与羽凤仙做一对头,历劫只是次要的。
现在打不过了,奚涓直接跪了、拜了,便打算用天劫作弊,直接把羽凤仙轰成渣,“做一对头”什么的,只是梦幻泡影?
太白星君心中嘀咕,面上一脸赞同之色,“陛下英明!臣之前的确执着于虚幻泡影。
臣现在清醒过来。
臣会继续盯着奚涓,但只旁观,绝不再次干涉他的命运轨迹。”
——让“与羽凤仙做一对头”的天命,见鬼去吧,玉帝都跑了、撤了,他还坚守在战斗第一线干啥?
溜了溜了!
顿了顿,太白星君又诡异笑道:“无论如何,奚涓练了臣传授的《太白剑歌》,要炼就一口精纯庚金之气,怕是要在子嗣方面异常艰难呢!
羽凤仙再能改命,还能改变这一已成之命数?”
奚涓这一晚上果然没睡好。
“涓儿,你没事吧?”底寡妇看到儿子淡淡的黑眼圈,心中很是担忧,嘴上也在抱怨,“我们真不该在这种时候抛家弃业,去千里之外投奔你二舅。
你这么小,从来没长途跋涉过,离开了家,睡都睡不好。”
奚涓扫视周围,问道:“无崖子道长呢?”
“道长在树上炼气。”底寡妇指着五丈外的白桦树,满脸敬畏地说。
奚涓抬头看去,就见道骨仙风的老道士,几乎悬浮在树顶上,迎着朝阳吸收一口精纯紫气。
那紫气三十多丈长,浩浩荡荡飘过来,被他用鼻子吸入腹中,看着很震撼。
“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啊!涓儿,你要好好侍奉道长。若他老人家再提出收你为徒,一定莫要犯蠢,一定跪拜喊‘师父’。”底寡妇严肃道。
奚涓低声道:“我昨晚睡觉前,不停在心里呼唤老神仙,可老神仙一直没入梦。
故而我有些没睡好,不是离家了睡不着。
孩儿感觉无崖子道长有些.本打算找老神仙询问。”
“你觉得无崖子道长不是好人?我倒是觉得,让狗妖拜你为主,送你仙武秘籍的老神仙,有点问题。”底寡妇道。
“不是老神仙让狗妖拜我为主。我在梦中向老神仙求大法时,老神仙只说时机未到,将来我必定遇到奇缘。”奚涓道。
“狗妖送你秘籍,是奇缘?我认为无崖子道长说得对,人妖殊途,吃人的妖精必定会妨害你。”底寡妇道。
奚涓焦躁地揪头发,“所以我得找老神仙问清楚呀!”
“还问啥?无崖子道长教你读书明理,无论如何也不是坏事。”底寡妇道。
奚涓道:“道长说仅仅《论语》,就得学习三天。
礼记与诗经学半个月,之后还有周易与春秋.这要学到什么时候啊!”
底寡妇恨铁不成钢,使劲揪儿子耳朵,真·耳提面命道:“道长肯花时间教你,你得到了大学问和大道理,他都没嫌麻烦,你还嫌上了?”
奚涓不敢挣扎,只快速解释道:“孩儿怎敢嫌麻烦?孩儿才十一岁,哪怕花费十年时间寒窗苦读,都不算短,可咱们与道长能同路到几时?”
底寡妇道:“道长自有安排,你个毛头小子,还能比他更懂?他教你读书,是大恩德,只管老实听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