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我能否跟陛下合葬？
这句话若是沈元景跟沈元旭敢说是，那就是他们整个沈家对陛下不满。
“不是，三婶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三婶大概是日日与三叔相对，烦躁的。”
“对，三叔的耳朵越发严重了，我们每日里回家，都恨不能躲着走。”
两人说的情真意切，沈斓曦暂且信了。
“三叔的耳朵，朕也问过太医。太医已经用尽了法子，只说病症复杂，牵连着脑袋，不敢下重药。”
沈元旭：“那还是不让太医下重药了，现在好好的日子，只是耳朵听不见而已，不影响日常就行。”
沈斓曦：“朕也是这么想的，你们都是朕的亲人，朕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沈元旭跟沈元景在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的感受到了压力，只能硬挤出笑容
“这样吧，朕让礼部挑选一些家世相当身边干净的青年才俊，还有秀外慧中的适龄女子，列一份名单。”
“到时候你们看好了谁，各自去打听。打听好了禀报给朕，朕再下旨赐婚。”
沈元景沈元旭：“陛下圣明！”
沈家赐婚的事，很快传遍京城。不少观望的人，开始让家中的子女去接触沈家的儿郎女娘。
随着儿女的婚事日渐提上日程，也有媒人上门去给沈元旭说亲。
之前陛下废除沈家不许纳妾的规定，紧跟着也废除了沈家丧妻，为妻守丧两年的规定。
媒人上门，不存在抗旨之说。
虽然提的女子大多是庶女，但是年轻貌美，以她们的身份，给沈元旭当填房，已经算是高攀。
柳雁回把这个当成笑话说给沈斓曦听。
万万没想到，沈从廉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纳填房。
这个当父亲的，头一次赶超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在婚姻上。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给父子两人说亲的还是同一媒人。
沈斓曦在宫里听到的时候，当即大笑出声。
“事实上，是沈从廉截胡跟儿子想看的女子，好在媒人还没有安排开始相看，要不然沈家又要闹笑话了。”
柳雁回说完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陛下阻止，就继续说其他府上的秘闻。
至于沈元旭会不会憋闷，那是沈家的事。
因为沈从廉纳填房，沈家小辈们自觉的颜面无光，全都闷在家中，很少出门。
连下聘再到娶亲，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沈家办喜事的前一天，沈元旭去祠堂，看着母亲的牌位，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
而刘氏的旁边，就是胡氏的牌位。
家中小辈结亲的名单，很快递进了宫里。
沈斓曦把赐婚的事，交给礼部去安排。
很快赐婚的圣旨，就逐一下发。
京城达官显贵们看在眼里，开始在沈家的儿郎身上押宝。
……
沈元旭跟沈元景回到京城以后，只在兵部挂了职，虽有职位，有俸禄，却没有实权。
两人私下里都觉得，他们还不如去督建河道的沈元昊，毕竟督建河道是有实权的。
“朝廷人才济济，每年各大书院都会给朝廷输送大批的人才，陛下不缺人用。”
越是年岁大了，他们越是能感觉到陛下当初的布局有多深远。
怪不得陛下第一个下手的会是书院。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沈元旭心中就开始后悔。
倘若他当没有选择去投军，而是把心思用在书院上，他现在应该早就成天下学子之师，受天下学子膜拜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当初既然选择了从武，还是要以手握兵权为先。
“咱们都是边关守将，回到京城，肯定是要进兵部的。”沈元旭觉得自己要想成事，必须得带上沈元景。
沈元景：“陛下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如果陛下有意的话，应该早就安排了吧？
沈元旭看了沈元景一眼：“放心，陛下最终还是要靠咱们这些兄弟给她守江山的。”
沈元景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点头了。
陛下一个人毕竟独木难支，况且她还是女子，年岁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未来的天子，肯定还是从他们沈家选。
“好，咱们明日下朝以后，单独跟陛下说吧！”
然而，意外来的总是猝不及防。
程征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沈斓曦直接罢朝一日。
短短半年不到，程征已经满头白发。
沈斓曦也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直到一只手轻扯她的衣袖。
程征醒了，整个人透着一股神采。他就像是从未生病一样，靠坐在床上，朝内侍伸手。
内侍背过身擦了擦眼泪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这是给我的？”沈斓曦笑问。
程征温润的点头，嘴角含笑。
沈斓曦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是一本册子。
她打开看了一眼，吩咐内侍出去。
“在津门能见到你，是我几辈子求来的福气。我经常会自暴自弃，有时候恨不能死在津门的地牢里。”
沈斓曦念到此处，抬手抓住他的手，继续往下念。
“是陛下，交给我物尽其用，哪怕我已经是个废人，也能为陛下效力，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谋生！”
“我很开心！”
沈斓曦念到这里，朝程征笑了笑，继续。
“在被军师找上来之前，我只敢偷偷的仰慕陛下，从不敢心思外露。那日军师找上我，我都要高兴疯了！”
“陛下放着那么多青年才俊不选，为什么独独选我等身有残缺之人呢？”
“我想了很久。”
“后来终于想明白了，突然又觉得口不能言很好。”
“津门的地牢，让我没了舌头。但是倘若没有津门地牢一事，我怕是永远都不会遇上陛下。”
“从那时起，我就想通了，没有舌头很好。我不再自暴自弃！”
程征就这么看着陛下，头一次如此大胆直视天颜。
像是把过去那些垂头的日子，全都补回来一样，程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
“最后，我想求陛下一事。”
“待陛下百年以后，我能否跟陛下合葬？”
沈斓曦念到最后一页，再抬头的时候吧，程征已经收起笑容，双目无神。
即便如此，他依旧看着她。
沈斓曦知道，他在等她回答。